在医院的第二夜, 决定还是做点什么吧. 脑神经内科病房里也无心专注做事, 索性把几日前几个光怪陆离的梦改编成篇短篇小说吧.
(图收集于2011年, 无法找到最终出处了)
1.
丁明再一次从凌晨醒来, 高烧伴随持续的头痛让他再也无法入睡了. 刚刚又做了那个可怕的梦, 他从那处废弃的烂尾楼顶层俯身跳下, 然而梦境又是玩弄他, 总是能够在接触地面的瞬间醒来. 他挣扎地爬下床, 钻到卫生间里小便. 其实此时他并不确定自己真的想要小便, 或者有没有小便. 高烧烫得他的丁丁像着了火一样, 他只是急于想让液体穿过冷却下. 而这几天里, 其他身体组织几乎却没有任何体感.
丁明恍惚的拿起湿毛巾随便在脸上擦拭一下, 摸索着返回卧室. 妻问他, "明, 头还是很痛 ?"
“是的”.
“再量下体温吧.”
丁明接过电子测温仪, 放在腋下. 问了句, “几点了?”
“1:50”.
“哎, 什么时候才能天亮.” 丁明皱着眉强行闭上眼睛.
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冬日早晨. 丁明从5点起盯着窗帘, 一直到天亮. 长期的头痛感让他总结出, 坐着微抬15度头, 反而会减缓. 仰睡反而异常痛苦. 给公司请好假, 等妻喂好尚在哺乳期女儿, 阿姨来上班后, 妻扶着丁明出门坐上等侯的 uber , 奔赴到曙光医院东院急诊脑病科, 给医生再次陈述此次在凌晨1点多就开始复烧.
"全身可能性的炎症都已经排查过了, 但脑炎的症状又不是很明显.” 医生沉思了下, "要不, 安排你们住院观察下, 预约个腰椎穿刺. 首要的要再打个抗生素, 先把烧给退了. "
丁明全然没有听进半个字, 他低着头, 闭着眼睛, 像只重伤后等待命运发落的雪豹. 妻此时已经决定换家医院了. 几天下来, 才排查到脑部, 而且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建议, 真是折磨死人了.
“我们先去把烧退了, 就别安排住院了.” 妻回答.
下午两点, 丁明握着妻的手, 走出输液室.
“今天天气这么好, 我们去泡个汤吧. “丁明建议.
“我们两人吗? 孩子还在家里呢.”
“我们俩. bobo 有阿姨照顾.”
“你在里面如果头痛加重怎么办?” 妻关切的问.
“没关系, 我会提前出来的.”
回到小区, 没有上楼, 丁明开着车子, 载着妻子 bebe 来到金桥镇极乐汤. 换好装后各自去了男女浴室.
丁明穿过大浴室, 来到后面的露天原生温泉场, 顿时感觉浑身冰凉, 不禁一个跄踉, 慌忙找了个最近的汤池进入.
工作日人并不多, 水温刚刚好. 露天广播里传来几条科技新闻:
- “Magic Leap 承认造假, 提供产品及路演视频皆为特效公司制做”…
- “环保部, 卫生部对哥德堡大学发布北京雾霾发现’最强抗生素’做出解读, 耐药基因和耐药细菌不可等同, 民众不必惊慌.”...
丁明头枕着假山, 身子泡在水里, 闭上眼睛, 回顾着来上海这7年来的历程. 前5年在创业团队里陆续转型, 做了几个项目, 苦苦挣扎, 一直没有起色, 断粮也是常有的事. 直到一次体检望着几页的报告与医生建议, 他慌了. 后来终于决定出去找份工作, 两年多来心里渐渐踏实了不少, 但也开始了对未来的焦虑. 上海高昂的房价已经成为不敢抱有的奢望, 女儿的降生反而给了他几乎重生的喜悦. 但同时也让他愈加难以割舍. 就是如果这个时刻逃离了上海, 未来他的孩子想重新回到这个梦想之都的时候, 可能要花上高于他现在几倍的代价. 现在能争取下班早些回家, 在 bobo 未入睡前, 抱着与她咿呀咿呀的聊上几句, 是丁明这一天最喜欢说的话. bobo 总是在他逗她笑的时候, 把头藏进他的怀里… 丁明有一个想法, 要在女儿能够认清并理解五星红旗含义的时侯, 带着她去趟北京, 来到天安门广场, 亲眼看一次升国旗仪式. 这也是丁明从儿时, 直至今日的一个梦想...
突然, 丁明睁开眼睛, 他察觉到意识正在进入模糊, 他要立即出去. 刚穿过大浴室, 来到大厅, 这次没忍住, 一个跄踉, 摔倒了.
2.
...
“爸爸, 爸爸, 你又不舒服了吗 ? 快闻下药 ” .
丁明被个男孩的声音叫醒, 他缓缓睁开眼睛, 发现自己并没有倒地, 而是被一个6, 7岁的小男孩搀住了, 小男孩手持一个小型喷雾刚刚向他喷射过. 可是他并不认识这个小男孩啊 ?
“小朋友, 你叫什么名字? 你是不是与家人走丢了? 你看看, 我怎么会是你爸爸. 虽然我小时也和你这么白白胖胖. 不, 比你还白白. “ 丁明一边开玩笑, 一边关切的俯下身子.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一般, 精神好的不得了.
不料小朋友后退的几步, 突然跑开了, 很快拉着一个高佻女人走来.
“妈妈, 爸爸怎么又不认识我了? ” 说着小朋友要哭了.
“哎, 是不认识我们了.” 女人喃喃自语.
“这位妈妈, 你是在说我吗 ? ” 丁明一头雾水. 随后转过头去看 bebe 出来了没.
“丁明, 你的失忆又犯了, 我们回医院吧. ” 女人脸上透露出沧桑与凄苦.
“你说什么? 你们是在玩, 大冒险? 不好意思, 我在等人. “ 丁明虽然不抵制无破坏性的恶作剧, 但绝不想成为恶作剧中的角色. “ bebe ! bebe ! 你出来了吗? 我们回家吧”.
“不对,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.” 丁明一下感觉不对, 突然身边几个黑影聚拢过来, 随即眼前一黑. 依稀听到最后几个字.
“… 好, 吴蜜小姐, 那就.. 交给我们吧”.
“别让他痛苦, 好吗?” 最后是那个女士的声音.
...
“吴蜜?吴蜜? ... 这名字好熟悉 ”. 然后丁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2.1
隔离室.
丁明发现自己趟在一张干净的白色病床上. 周边非常空旷, 地板四壁房顶看上去像是一体的316钢材结构. 好在光源只是正前方的两颗低功 led 灯泡, 不足以刺激他还没适应夜景的视力. 灯泡下面是两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眼镜的医生.
“你醒了.” 不知声音来于哪个医生.
“嗯. 这是哪儿? 你们找我做什么? 我老婆知道我行踪吗? 她会担心死的. “ 丁明一连发问,他急于与家人联系, 又怕误会与对方进入”敌我”关系而激怒对方. 从他在极乐汤的突然被制服就明白这帮子人绝逼不是好惹的.
“不用担心, 你家人授权过的, 你昏迷或发病时, 会把你送到我们这儿治疗 .”
丁明注意到他说的不是"医院", 而是"这儿".
"那你们什么时候让我出院? " 丁明不动声色.
"告诉我们, 你都想起了什么? “
“想起了什么 ?” 丁明糊涂了, “没有想什么, 当时我在极乐汤感觉要昏倒了, 却被个小孩子扶住了, 然后他们好像认错了人... "
“极乐汤? 你是说被带走的地方吗?”
“对的, 你确保真的通知我老婆了, 她会担心到疯的. “ 丁明赶紧补充,他真有些急了。
两个医生低声交谈了下, 一个医生问道, “当时感觉要昏迷的时间报一下”.
“今天下午 3:30 ~ 4:00 之间, 假如昏迷没有过夜的话.”
“完整时间.”
“2016年12月9日 15:50 ~ 16:00 之间 ”.
房间里又一阵沉寂. 只有两个医生用电脑在不断记录还是检索着什么. 丁明发现这两个医生和常见的那些医生不同, 很擅长使用电脑.
“你知道现在时间吗? ” 过了一会, 一个医生像没话找话一样的说了句.
接着另一个医生轻轻 “咳” 了一声.
丁明心想, 怎么这么问, 难道我昏迷了很久?
医生没有等他回答, 就告诉了他,“2018年12月9日”.
丁明头蒙了下, “不可能”, “不可能, 我女儿都两岁半了, 我会错过她整整两年的成长时间的. ”
“丁明, 让我们来告诉你吧, 你根本没有女儿. 你2012年从上海来到北京, 同年与女友吴蜜结婚, 儿子今年6岁. 在北京, 你一直在北五 IT 重镇从事程序员工作, 你拥有着一个美好的家庭. 直到16年底开始, 出现记忆紊乱症状. 你妻子带你去了多家医院诊断, 没有从身体上找到原因. 后来就找到了我们. 经我们长期跟踪治疗, 发现, 你的深层意识中一直潜伏着另一重人格. 当受到不可控刺激时, 另一个人格有可能就会跑出来, 占据你的人体. 我们现在正在帮助你恢复正常人格, 同时把另层人格永久封存, 也就是... 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.”
丁明呆呆的听着, 这不是惊讶, 更像是一种麻木. 他惊恐的收拾着记忆,刚才醒来的地方确实不是极乐汤,好像只是一个普通商场.
“手机就在你床头, 你可以自己打开看看. 你不会认为这是一个特定的手机以及使用了特殊的基站源吧. “
丁明左手摸到床头一台哑光黑色的 android 手机, 刚抬起, 屏幕即解锁开来. 丁明没心思去看 ta 的解锁方式, 但单弧边曲度屏确实不是2016年的产品习惯. 夜色模式下的主屏时间显示为 “ 2018年12月10日 01:35:07 ”.
丁明翻看着相册, 近2年的时间轴里有记录着”那个男孩"成长的过程, 夹杂着还有那个”母亲”吴蜜甜蜜的微笑. 只是伴随时间线越近脸上开始出现越来越浓厚的忧郁.
“不可能, 这绝不可能. 不要让我去关注这狗屁的时间, 我会直接无视你们这人为的神迹. 过去的每一天, 每一幕, 我都可以做到如数家珍. ta 们在我记忆里像, 像我的生命一样, 真实存在着. “ 丁明强忍着愤怒. “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? ”
“你的二层人格可能在5年, 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产生了. 你现在可以像 CPU 处理 RAM 一样随意存取你制造好的记忆标本, 这不奇怪.” 还是那个医生的声音.
“我还可以告诉你, 明天这一切你都不会记得, 因为, 当你摆脱这一人格后, 这个插曲连个梦境都算不上了. ” 丁明分辨得出, 另一个医生话少, 但直截了当.
“不, 这当然算不上梦, 因为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. 倘若真的有你们说的第一人格的话, 我想告诉你们, 这个我才是真实的, 我的家人在上海还在焦急的等着我. “
“我们这儿有你所有档案, 你2012年被迫离开上海, 和你的医生吴蜜一起. 档案中显示当时你患中度脑膜炎, 并在同年中旬顺利康复. 但档案中没有记录之前你有婚史, 孩子”, 医生停顿了下, “我们有走访调查, 你对当时的事业极其眷恋, 所以担心一旦离开, 就永远失去了在上海立足的机会. 我们推测, 你的意识也正是那时蒙生了二层人格. ”
“不, 我无事业可谈, 我的眷恋在于我的家人.” 丁明在记忆中反复寻找可以立足的信息.
“你在上海没有亲人, 那只是个梦.”
“我, 我无法让你们相信, 你们可以给我催眠, 让我展现一个真实的自己. 她们, 真的存在. “
“你确定要做? 不怕催眠醒来的你, 是另一个你了."
“如果你说那些上海的记忆只是个梦, 你如果证明这个梦已经醒来 ? 我真的, 真的可以感觉到 ta 们就在我身边, 绵延至今. “
“拉康认为, 潜意识是人类一切行为的源头, 我们的所有的感受, 判断, 分析, 结论, 都源于潜意识. 而梦不过是潜意识的释放. 在潜意识看来,梦更接近, 更直接反应你的意识深处. 潜意识认为现实比梦更加虚幻. 你现在想在现实中自己解开潜意识深处的自我, 必定会被潜意识抵挡在外. 你也不必今晚就想找清这一切的来龙去脉, 也没有这个必要, “ 惜言的医生叹了口气, 继续说, "因为我们的对话在开始前3分钟, 就该结束了."
“稍等一下”, 丁明大着胆子说, “我猜, 这不是医院对不对, 你们俩也不是医生, 更像谈判专家. 偌大的病房竟然只是空荡荡的摆着一张床, 这实际是个审讯室吧, 外面那些专家们正透着单向透视玻璃分析我们每一句对话和细节. 对吗? “
“你的想像力很丰富. 这个人格的你, 很可贵, 也很可爱. 但至少一点错了, 我们真的是医生.” 惜言医生笑的样子, 不由得让丁明想起《国产007》里的金枪客.
床单底下, 丁明的手悄悄在手机里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. 随后病床上的头盔便架到了他的头上, 他又一次失去了意识.
2.2
透过单向透视玻璃, 一名专家敏锐的注意到丁明床单底下的小动作, 随后他取出这台手机检查了下, 把拨出记录最上方的电话记录删除了.
3.
北京, 又是一个 AQI 200 以上的冬日早晨, 丁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. 昨晚在公司忙碌一夜.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. 梦境光怪陆离, 他有时很想把一些梦境捕捉住, 写下来, 必定也是篇很有意思的悬疑小文. 但创作热情往往只能持续3分钟, 然后就只够发个微博了事的了.
“爸爸!” 妻正准备带儿子去上学了, 儿子小t 淘气地向他扑来.
丁明心里突然涌出莫名感动, 很想平静的让眼泪流下. 怕妻看到, 他扭过头去. 抱着小t 边拍边说, “等天气好些了, 爸爸带你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去, 好吗? ”
儿子一下跑开了, “妈妈, 你看, 爸爸每次加班回来都会说要带我去看升国旗, 今年我们学校都组织过3次了.”
...
丁明四平八稳的躺在床上, 左手摸着左额上小手术遗留的伤疤, 2年来, 已经快消失了. 可每次去想这个疤痕的来历, 他都会头痛不已. 妻告诉他不要去想, 那次磕碰可能伤到脑部腺上神经, 越发力去想越容易痛.
他摸出手机. 正巧看到微信联通小秘书的推送消息.
“您拨打的归属地为上海的156******61机主已关机, 待机主开机后会自动发送一条短信提醒您. “ 时间显示凌晨1:50.
丁明心想, 大厂家的 Push 居然也会延迟了6个多小时, 我们自主开发的 Push 自助平台完爆这货啊.
不过, 凌晨1:50, 我应该睡着了, 怎么拨打出去了一个上海的电话? 他又检查了下手机, 这个时间段的拨号记录竟然是空的.
丁明登录上了网上营业厅, 查看呼出记录, 确实看到这个时间点从这台 android 设备上拨出的记录.
“难道有人动过我的手机? “
无法从自身找到答案, 丁明干脆直接拨打这个手机号码. 提示音依然是关机.
然后在微信, QQ, 微博 里检索这个手机号. 显示被禁用了反查.
丁明仍不甘心, 他找运营商合作方的朋友, 拉取这个手机号的机主信息和月单. 发现这个号长达2年的时间里, 没有一条进出电话, 机主依然保留最低座费. 机主信息中显示这只是张附属卡, 主卡为 132******66 .
丁明把这个号码贴到社交平台搜索, 最上面的一个昵称为 bebe 的头像吸引了他. 他点开了头像 …
接下来几分钟里, 丁明都在极力克服心脏的剧烈起伏. 然而, 还是忍不住低声抽泣… 他终于揭开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, 里面人物早已根植到他的意识最深处. bebe , bobo 你们还好吗 ?
4.
丁明扫望四周, 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城市, 每天车水马龙的城市, 现在看来这么陌生.
此刻他站在美术馆顶层. 吴蜜在他10米的左右, 被他喝停.
“送我回去好吗?”
“明, 回不去了. 你电话里给我说的只是一个梦境, 你不必认真. 当你再去尝试查找那个手机号码的时候, 你还能查的到吗 ? 明, 你太累了. 我们去找最好的心理医生, 帮你辅导治疗. “
“告诉他们, 放我回去, 好吗 ?"
“可是, 你知道吗, 你是不能离开这里的, 你的命运已经与这个城市紧密相连. 你不是一直想过逃离上海吗 ? 这是北京, 这儿可以给你一个家, 提供你想要的. 而且, 我们已经签了, 相关部门会全力保障…”, 吴蜜低头看了眼手机, 慌忙的解释着, “相关部门的人正在赶来, 他们可以帮助你, 帮助我们回到最初的生活. "
丁明痛苦的抱住头, 他不想听, 他想停止呼吸, 他想与这个城市说声再见.
“吴蜜, 谢谢你.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. "
他转过头看了眼脚下的中国美术馆延伸至远方的王府井霓虹灯区.
“不要, 这不是梦, 丁明! “ 后面传来吴蜜歇斯底里的喊叫.
丁明纵身跳下.
他闭上了眼睛, 耳畔仿佛传来那首年少时的民谣:
“
如果那是一个梦,
我愿长醉不愿醒
" .
增补:
丁明没有等到那重重的一击. 他睁开了眼睛, 他看到 bebe 晶莹的泪光由远及近, 手摸着他的脸.
麻药正在消散, 终于丁明明白了自己趟在手术床上. 手术灯已经停掉, 从金属罩上看到自己左额密密麻麻缝的针脚.
bebe 搀扶丁明去刚开的病房.
“我这张吃藕的老脸又挂彩了, 还盖在儿时的伤印上, “ 丁明一边整理衣装, 一边与妻向外走. "话说这到底怎么了, bebe, 我的头怎么摔的”.
“你又不喜欢吃藕,嘿嘿。你不记得了吗? 在极乐汤你突然晕倒了, 磕到了假山上. 然后店家就打了120, 不过医生说他的针法高超, 2年左右不仔细扒拉着看, 就找不到了 —— 反正你也黑 “ .
“噢, 那我们现在在哪 ? ” 丁明还是有些游离.
“仁济医院啊, 我也正想和你商量转到仁济医院来, 查查脑神经呢. “
听到这里, 丁明终于告慰. “这个梦挺真实, 还挺有逻辑, 就是挺可怕的, 好在终于醒来了”.
“什么梦? 又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啦.” bebe 扶着他进了病房, 坐到自己的床位上.
“没啥, 等醒了, 不, 等出院了, 我要写下来.”
“你整天说写这写那, 从来没见你真写过一次.”
“这次一定写, 这回也有时间了. ” 丁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, 又有点不确信, "今天几号? "
“再过几小时就是12月10日了, 但你不准拿着支付宝去四处薅羊毛的! ” bebe 态度严厉.
“知道了, 知道了, 我就在病房老老实实待着. 对了, 小 bobo 呢? 阿姨下班了吧 ."
“没事, 阿姨今天不走了, 住在我们那儿, 帮我们带 bobo”. 听罢, 丁明顿感心肌绞痛了下, 一阵难过. 他好想马上回家抱抱她.
“我们今天不住院了, 回家吧 … “
话还没说完,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来查房, 径直走到丁明床位. 左手持资料右手快速翻阅.
“你叫什么?”
“丁明”.
“什么原因入院?”
“疑似脑炎, 高烧反复. 这儿有一堆在曙光医院的检查资料和主治医生写的病历…” 丁明边说边摊给医生看.
“这些资料我看过了, 你先收着. 待会我要给你做个脑液检查. 记住, 这儿只有我负责你, 别的医生来问, 让他们来找我, 我在走廊尽头左手办公室 ”.
“嗯嗯”, 丁明目光趁机扫了一眼医生手里的资料,红色标题的前几个字是《关于北京市雾霾抗药性成份与有益菌类抽样...
医生正在翻阅的右手突然在资料的一页停止了, 抬起头, 直视着丁明, "我叫吴蜜."
《完》